155 离家(一更)

    素妍道：“真机灵！适当藏私是好，可不许跟你五叔学，学得太抠门了。”

    江传礼听人说过，素妍祠堂和他们吵架事。“姑姑不必理五叔，他就那样，真不明白他们要那么钱做什么，只想别人，不用自个，存得再多也没用。”

    “说得不错。我家礼儿是越来越讨人喜欢了，好了，写几个字给姑姑瞧瞧。”

    江传礼将东西收好，站案前，给素妍写大字看，素妍点评了一番，多是鼓励话，夸他近来有进步，还需继续努力等等之类，她又示范着写了几个，江传礼似领会，写得比之前又好。

    孟氏站佛堂门口，远远地看着儿子房间，嬷嬷道：“奶奶。”

    “他们有事瞒着我。”

    “奶奶，是不是你想多了？”

    “我没有。素妍是要讲，可传礼不让她说。这么小孩子，都跟我玩心眼。”

    他们是母子啊，这世上，她视传礼为重，重得比她自个性命还要重。

    “奶奶，你看小姐待六少爷多好，小姐回来后六少爷比以前开心多了，以前虽然读书用心，却没有什么进步，现进步很大。”

    孟氏垂着眼帘，她不停地想，到底是什么事，大家竟然要瞒着她。

    终于，素妍和传礼说笑着出了房，传礼将她送到了佛堂院门外，素妍再三催促，传礼这才回到自己房间。

    孟氏还是决定去问问，走出佛堂，传礼见平日不出院门母亲突然急匆匆地跑出去，心下一沉，猜测起来。

    孟氏出得院门，连声唤道：“素妍妹妹。素妍妹妹请留步！”

    素妍停下脚步，看着气喘吁吁奔来大三奶奶：“大三嫂有事？”

    “你和礼儿有事瞒着我，是什么事不能告诉我？你说。”

    素妍想了片刻，早晚孟氏都会知道，道：“为了礼儿心疾，三哥决定把礼儿送到江南去。三哥问过宫里太医，太医说给礼儿换个环境也许对他心疾有益。我又特意写了两张方子给他，叮嘱过他了，到了江南就算没犯病也要按时服药。”

    “江南……江南何处？”

    他们要把她儿子送走，却不打算告诉她这个做母亲。而她儿子还打算一并瞒着她。

    传礼不说，是怕要是孟氏知道，就不放他走。

    他喜欢外面。想着可以如他二伯、六叔、姑姑那样，就觉得雀跃欢喜。

    孟氏从未有过心痛，但她却不能怪别人，一切都是为了传礼病。她以前不相信素妍所说，也曾请一些郎中瞧过。他们说也都差不多。

    素妍道：“二嫂娘家慕容家。二嫂已经写了推荐信，只等我及笄礼后，就派人将礼儿送走。今晚我来，就是想送礼儿几本字帖，叮嘱他一些事。”

    孟氏呢喃道：“礼儿走了，我也该离开这个家了。或许……我从来都没有家。原以为生下礼儿，有他，我就有家……”

    多愁善感孟氏。从前悲春伤秋是埋心里，如今她却是流露脸上、言语之间。

    “大三嫂要保重才好，礼儿也是不放心你，才打算瞒你。你别怪他，他是担心你。我想，只要为了礼儿好。你是不会阻拦，对吗？”

    可到底是瞒了孟氏。

    对于孟氏，旁人待她如何，她都可以淡漠应对。

    唯独江传礼，是她儿子，她命，传礼瞒她，这让她觉得很难过。

    “大三嫂，只要礼儿好好，她就是你依靠，她就是你家。”

    素妍深切地明白：孟氏从来没拿江家当成她家，对于她来说，江家就像是一个牢笼，紧紧地束缚了一生。于孟氏，江家与皇宫一样沉闷，一样冰冷。

    孟氏没说话，扭头往佛堂走去，刚进院门，就看着站面前冷冷望着自己传礼：“你又去缠姑姑，明知姑姑心软，你非得缠她！你想阻止我去江南吗？我就是要去，就算你阻止，我也会去。姑姑担心我病，可你从来不心疼我……”

    他怎么能这么看呢？

    她是他亲娘啊。

    当他无意间听到她过往，她与当今三皇子、静王殿下纠缠不清，他心里是怨恨她，认为她这个母亲给他丢了脸，是因为她，连他爹爹都不爱他了。

    听到传礼重重合门声音，孟氏浑身一颤：“礼儿，你误会了，我没有要阻止你，只是心痛你瞒着我，我是你亲娘，我怎么不喜欢你，你是我一切啊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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